《连线》杂志近日刊登了一篇文章称,斯诺登向美国国家安全局(NSA)发起的第一次对抗是他在夏威夷举办的一次派对。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当时是2012年12月11日,NSA的合同工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Snowden)在檀香山的一家家具店后面的小型艺术作坊里构想如何推翻美国国家安全部覆盖全球的监控网络机制。
斯诺登当时还没出名,他的泄密行为是在6个月之后才发生的。斯诺登当时主持了一个名为“加密派对”的活动,主要是教十几个夏威夷居民如何给硬盘加密以及如何匿名使用互联网。
与斯诺登一同主持那次派对的技术专家兼作家鲁娜山德维克(Luna Sandvik)称:“他自称埃德,在聚会开始之前我们进行了一些交流,我记得当时我问他在何处高就或从事什么职业,但他不愿透露。”
加密派对是由澳大利亚墨尔本的亚瑟沃尔夫(Asher Wolf)在2011年发起的一项全球性草根运动。目的是将精通Tor和PGP软件的技术专家与激进分子、记者和需要那些工具的任何人聚集在一起,传授匿名使用互联网的技术。
据沃尔夫统计的数据显示,截至2012年底,全球各国一共组织了1000多次此类派对。这项运动与政治无关,并且向任何人开放。
沃尔夫说:“不要将任何人排除在外,邀请政客,邀请你或许认为不一定要邀请的各种不速之客来参加。这是一项务实的运动。派对结束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安装好Tor软件并且会用OTR和PGP软件了。”
斯诺登当时还是NSA的一名合同工,他亲自组织了这样一次派对。自从他在2013年6月作出泄密行为之后,立刻遭到媒体的严厉指责,甚至被美国国会议员称作是中国或俄罗斯的间谍。有媒体称,斯诺登或许曾经同时为俄罗斯和中国工作,因为在他披露的秘密之中,只有少数跟美国政府的监控行为有关,大多数秘密的主要价值仍体现在间谍活动之中。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攻击都没有对斯诺登造成伤害,因为斯诺登在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和不证自明的风险与牺牲上做得很不错。只有上个月发生了一次例外,斯诺登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进行了一次视频问答,他向普京提出的关于俄罗斯政府的监控机构的问题就象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搞得他好像在跟普京唱双簧一样。
但是不管你如何评价斯诺登的行为,他的目的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即便是在泄露那数十万份文件之前,他就曾经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去耐心地教邻居如何去保护自己。他可以说是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斯诺登的加密派对的根源在2012年12月18日被扑灭了,他当时给山德维克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而后者当时可以说是隐私保护圈子里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也是匿名上网软件Tor的关键开发者之一。
Tor是一款能够帮助用户匿名上网的免费软件,它在那些需要匿名上网的人群比如人权保护组织、罪犯、政府部门和记者中得到广泛使用。它可以接受来自公共互联网的连接,对流量进行加密,然后在将信息返回网络之前通过1000多个结点对信息进行复杂的中转处理。
大多数中转结点是由志愿者提供的,而在泄密之前,斯诺登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斯诺登在电子邮件中写道,他亲自管理着其中一个名为TheSignal的服务器,而且他还试图说服与他同一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建立更多的服务器。他没有透露当时他在哪家公司效力,但他希望知道山德维克是否能够给他发一些正规的Tor标签。(泄密事件发生之后,你可以看到他的笔记本电脑后面贴着Tor的标签。)
山德维克说:“他说他一直在劝说某些技术水平更高的同事建立更多高速服务器,而且还想了一些点子去诱使他们尽快那么做。我后来了解到,他其实管理着多台Tor出口中转站。”
随后,斯诺登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包括真实姓名、通信地址等信息都提供给了山德维克。山德维克以前从未听说过斯诺登,实际上,当时没人听说过斯诺登。但她当时正好计划在下个月去夏威夷度假,于是她回复了斯诺登的电子邮件并且邀请他参加为当地居民举办的一次展示会。斯诺登的积极性很高,并且为之筹备了一次加密派对。
他在邮件中写道:“我认为夏威夷从未举办过成功的加密派对,因此我认为那真是一个好机会。”
沃尔夫在墨尔本接到斯诺登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后者请她为即将在夏威夷举办的加密派对提供建议。她欣然提供了帮助,每次都用最简单的方式教斯诺登使用一款工具。她后来说:“要是我当时知道他是NSA的人,我肯定会逃走和自杀的。”
斯诺登化名“辛辛纳特斯”(Cincinnatus)并通过Hi Capacity黑客团体组织了那次加密派对。Hi Capacity是一个小型黑客俱乐部,举办过从焊接的基本知识到使用3D打印机的各种研讨会
辛辛纳特斯在声明中写道:“派对将以一个非正式的议程开始,中间会根据需要增加一些演讲。如果你认为你可以为某人的演讲提供一些重要的补充,请在别人演讲结束后说出来,我们将临时给你提供一个发言的机会。”
举办加密派对那天,山德维克自己去了派对现场,一家名为Fishcake的家具店后面的Oahu艺术作坊。参加派对的大多为男性,总数大概有20多人。当她走进派对现场时,斯诺登一眼就看到了她,然后向她介绍了自己和他当时的女友琳赛米尔斯(Lindsay Mills)。米尔斯那天负责现场的摄像工作。
山德维克说:“斯诺登为人不错,他走到门口来做自我介绍,然后向我介绍派对将如何进行。”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内容。山德维克问斯诺登在哪里工作,他先是支支吾吾不肯说,最后说他为戴尔工作。他没有继续说明自己是NSA外派到戴尔工作的合同工,但是山德维克知道他隐瞒了些什么。她说:“我感觉他不希望我了解太多关于他的信息,他很快就岔开了话题。”
随后,山德维克开始象平常一样向参加派对的人讲解和演示如何使用Tor软件,之后斯诺登站在白板前花了30到40分钟的时间介绍开源硬盘加密工具TrueCrypt。他详细说明了加密硬盘或U盘的每一项步骤。
山德维克说:“之后我们临时加入了一项新的安排,一起演示如何设置和运行Tor中继站。他真的是一位很聪明的小伙子,他非常了解Tor,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补充说:“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甚至连派对的安排和座椅的布置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或许他真的很擅长组织这种活动。”
派对结束的时候,山德维克与斯诺登告别后返回了她在夏威夷预订的酒店继续度假。斯诺登随后在加密派对维基页面发了一个回复贴,宣布他举办的派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说:“参加派对的人比预想得更多,而且男女老少都有。”
山德维克之后就再也没有跟斯诺登联系过,直到2013年6月9日《卫报》报道称NSA的大量秘密文件是被斯诺登泄露出来的,那个时候她才想起了斯诺登。她说:“当时的情况非常有趣,很多人都在Twitter上讨论爱德华斯诺登这个人,我通过链接浏览了卫报的那篇报道,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斯诺登自己站出来之后,山德维克开始悄悄地密切注意他管理的Tor中继站,但那些中继站一个月后就下线了。但她没有对外透露过她曾与斯诺登一起主持加密派对的事。她说:“我并不认为我应该把这件事讲出来,但是关于那次派对的报道和照片早就被传到网上了,人人都能发现我当时就在派对现场。我一直在等别人发现这一点。”
出人意料地是,联邦调查局从来也没有联系过她,可能联邦调查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跟斯诺登一起主持过加密派对。她说:“那让我很困惑,他的女友明明拍下了派对的整个过程,但是那些视频从来也没有被放上网,他们对我说视频的声音部分出问题了。”
格伦格林沃德(Glenn Greenwald)上周出版了他以斯诺登为题材写的新书《无处隐藏》,首次披露了“辛辛纳特斯”这个化名,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加密派对的事。实际上,举办派对后只过了11天,斯诺登就给格林沃德发了第一封匿名邮件。几个月之后当他公开NSA的大量秘密文件时,他还在等格林沃德的回信。
沃尔夫说:“我总觉得加密派对给斯诺登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好好规划一下他已经打算做的那些事。”
她说:“但他毕竟向很多人教授了很多知识,那很有意义。我们的加密派对运动一直是靠志愿者来推行和实施的,他们很多人因此而置身险地,这对他们来说并不容易。而对当时可能已经开始在筹划泄密计划的斯诺登来说,在加密派对上讲课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我很高兴他还是这么做了,他简直就是一个传奇。”